【权威解读】日本战史中的国民党正面战场
《中华民国史资料丛稿译稿》
抗战初期,国民党在正面战场奋起抵抗,组织了淞沪会战、忻口会战、徐州会战和武汉会战等一系列大规模战役,给日军以较大杀伤。在这些会战中,国民党军队的英勇作战给日军留下了深刻印象。如淞沪会战,日本军方曾记载:“上海作战关于中国军之抗战意志与步兵之战斗力,一反三宅板(陆军省、部等均在此,故俗称三宅板)以往之判断,其主要原因为抗战意志坚定。中国军之步兵,虽在日军无情之炮击下,绝不由阵地后退。中国步兵战术之要求为近接日军步兵战线,一旦接近日军步兵战线后,则可避免日本之陆、海、空综合火力,舍身进入死地,死里求生,可谓彼等之步兵战术。”其中对国民党军队的顽强抵抗不无赞赏。
淞沪会战中的国民党军队机枪阵地
台儿庄战役
这一时期,国民党军队尤其是中央军的抗战意志十分顽强。1939年11月,日军第11军司令官冈村宁次即曾提出:“敌军抗日势力之中枢,既不在于中国4亿民众,亦不在于政府要人之意志,更不在于包括若干地方杂牌军在内之200万抗日敌军,而只在于以蒋介石为中心,以黄埔军官学校系统的青年军官为主体的中央直系军的抗日意志。只要该军存在,迅速和平解决有如缘木求鱼。”其中对全民抗战的看法虽不无偏见,但亦可见他对中央军的评价极高。经过冬季攻势,日军对蒋介石的掌控力更是有了充分认识,认为国民党“中央直系军队的战斗力,尤其中坚军官强烈的抗日意识和斗志,绝对不容轻视,而且可以看出其中央的威令是相当彻底的”。他们还说:“从特种情报中所看到的敌人玩忽命令、敷衍塞责的现象虽然不少,但这次作战也已证明,敌人仍能大致保持命令统一,统帅部的威令不仅在正规军中,甚至深入到游击队的最基层。这些情况说明蒋介石至今仍然在全军中保持着统辖力量。因此,深感敌尚强大”。
为了打击国民党的抗战意志,日军第11军拟定了1941年春季击溃第五战区主力,夺取宜昌,继于秋季击破长沙、衡阳方面第九战区的方案。针对这一行动,国民党军队在宜昌战役中表现得十分英勇,几乎使敌人陷入绝境,以致日军第13师团长内山英太郎中将甚至下令烧毁军旗、机密文件,指定各将官自尽位置,并做好设备及烧掉尸体的准备。在此役中,日军还发现:“在我阵地前,战死的重庆士兵尸体,连长在前,军官继后,在地面上排成了金字塔形。在一名战死重庆军连长精心记载的日记本上,写着对部下士兵的无限信任和明天必将占领宜昌的必胜决心。”他们因此得出结论:“从总体上来看,我军是策划对长沙方面的攻势,而重庆军则在宜昌寻求主要战场。通过重庆军对宜昌的反攻,具体地说明了其战斗意识的高昂和作战规模的庞大。”
此后,国民党虽然将不少精力投入反共活动,但仍坚持抗战、苦撑待变。据日本战史记载,1941年初,由于美国通过《租借法案》,英中签订军事协定,美英还为中国提供巨额贷款,因此“自1941年春以来,重庆政权抗日意志的高昂不容轻视”。尤其值得注意的是,国民党军队此时不仅在华中,而且在华北也给日军制造了长期的麻烦,以至于其感叹:“华北方面,山西省由于西面有以延安为根据地的共产军、南面黄河两岸有中央军第1战区的军队活动,治安情况极为恶劣”,特别是“卫立煌指挥的约二十六个师,在山西南部黄河北岸地区构筑了坚固的阵地,成为扰乱华北,尤其是山西的主要根源”。鉴于对中条山的几次进剿均未得手,日军1941年初决定以华北为重点,由华中的第11军抽调第33师团、由华东的第13军抽调第17师团,转属华北方面军,然后发动中条山战役。但该年3月,国民党军队在江西取得上高会战的胜利,沉重打击了日军第33师团,“因受这次作战的直接影响,第33师团推迟了向华北的转进”。由此可见,国民党军队在华中和华北的行动对日军起到了很大的互相牵制作用。
太平洋战争 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后,在第三次长沙会战(日方称第二次长沙作战)中,第九战区就打得十分惨烈。早在1941年初,日军第11军即曾对第九战区的战斗力量做出了如下判断:“1939年秋季湘赣会战以后,该军未再受到我军打击,其战斗力已大体恢复,尤其第一线,与我军近接对峙,不断向我发动进攻,或以游击队破坏我后方联络线等,活动日趋活跃,颇有成为第11军宿敌之感。”为了消除这一心头大患,日军先后发动了两次长沙作战,但几次进攻均因国民党守军顽强抵抗而告失败。1942年1月,第11军“冲进长沙一角,虽竭力进攻,但因重庆军顽强抵抗难以突破……遂决定返转(日军对撤退的另一种说法——引者注)”,“在返转作战中,遭到优势重庆军的侧击,并被切断退路,陷于苦战”。此战失利后,日军因伤亡惨重,“部分将士的必胜信念发生了动摇,需要年余始能恢复”。同年4月,中国派遣军参谋宫野正年还曾在军司令官、师团长会议上报告:“敌战力虽然低落,但在华北、华中、华南,其情况各有不同。1、华南方面并无明显的低落,最近并有对我采取小规模攻势的情况。2、华中方面战力虽然降低,但对蒋介石的命令确能彻底执行。看到第二次长沙作战的情况以及华中方面尚有蒋军嫡系的存在,不可对之轻视。”言辞中对国民党战力犹存显然不无忌惮。
鉴于这种状况,1942年5月,日军参谋本部第一部长田中新一中将提出:“试图利用大东亚战争序战的成果,摧毁重庆继续战斗的意志,其结局并未取得任何效果。重庆坚决抗战的意志并未动摇,今已明显……至此终于不得不采取以攻占重庆为目的之作战,别无他途。”这表明日本为了彻底摧毁国民党的抗战意志,已开始考虑直取重庆。同年8月,日本大本营陆军部起草了《根据目前形势陆军的作战准备》,其中也指出:“随着战争的继续,中国的国力及军事力量逐年下降,尤其大东亚战争爆发,主要补给路线已被切断后,其力量下降趋势更加明显,但蒋政权依靠国民党与中央军,不仅抗战决心及能力仍相当大,而且妄信联合军取得最后胜利。因此,按目前形势的发展,不能期待迅速解决中国事变。”为此,大本营提出了《5号作战要领》作为中国派遣军制订作战计划的依据:“作战目的:在于消灭敌中央军主力,占领四川要域,摧毁敌抗战根据地,以促使重庆政权屈服或崩溃。作战方针:中国派遣军以主力由西安方面、以一部由武汉方面进攻,消灭敌中央军主力,攻占重庆,并占领四川要域。”这个5号作战计划后来虽然因兵力和物质不足未付诸实施,但不难看出,日军此时仍将国民党中央军视为其在中国战场上的劲敌。
即便在1944年豫湘桂战役中,国民党军队一溃千里,但仍不乏顽强抵抗者。如日军进攻河南,就发现“敌军斗志一般旺盛,我军发起冲锋以前,坚持抵抗,并且屡次进行反攻”。而衡阳之战,日本战史更记载:“敌利用河流、水泊及城墙等巧妙构筑阵地,守兵斗志极为旺盛。”以致日军几次进攻皆受挫,部队出现大量伤亡。与此同时,中国远征军在中缅印战场也开始反攻,取得了辉煌战果,收复了大批失地,日本战史对此亦多有描述。
浙赣作战进攻要图资料图片
更关键的是,由于战争的持久和艰苦,有不少在敌后战场作战的国民党部队发生了动摇。早在1939年,日军便看出阎锡山的山西军“行动显见消极,苟延残喘于黄河两岸地区”,而蒋系军也“大部没有战意,希望归顺”,其游击队“丧失了战斗意志,希望归顺者有增加的趋向”。到1944年初,日本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更是在1943年度的综合战报中详细公布:“敌大半为中共军,与蒋军相反,在本年交战一万五千次中,和中共的作战占七成五。在交战的二百万敌军中,半数以上也都是中共军。在我方所收容的十九万九千具敌遗尸中,中共军也占半数。但与此相比较,在我所收容的七万四千俘虏中,中共军所占的比率则只有一成五。这一方面暴露了重庆军的劣弱性,同时也说明了中共军交战意识的昂扬。”这种来自敌人的判断充分表明,国共两党在敌后战场的地位和作用有着天壤之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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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期编辑:王富聪 周冰倩